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

調查報道2

香港的調報道為何不成氣候?從這個話題,和朋友一直聊到,究竟國際社會對香港還感興趣嗎? 做記者的理想又是甚麼?

今晚Nieman Foundation有一晚宴,頒發Taylor Family Award for Fairness in Newspapers,這個獎項由二零零二年設立至今,今年度的得獎作品是Argus LeaderGrowing Up Indian入圍作品則有The Sacramento BeeWho Killed Amariana,以及The Washington PostPaths to Jihad

獎項表揚的是Fairness,公平。相對於Objectivity,客觀,或Balance,平衡報道,Fairness沒有了假惺惺的所謂「平衡意見」,以為甚麼都各打五十,甚麼都正反各佔一半,報道便算公正﹔至於「客觀」,更是難以定義,討論到天荒地老都搞不清,到底以哪一把呎來量度客觀或主觀。

得獎作品,或為弱者發聲,或追縱遭人忽略的故事。在南達科卡州(South Dakota)的印第安人保留地,這些原住民面過著怎樣的生活,大部分人都沒有留意。二零零一年九一一事件後,從俄羅斯到美國,從索馬里到印度,年輕一代的穆斯林在這十年間經歴了甚麼?他們當中部份人,怎樣走上聖戰之路?

晚宴後,跟朋友聊到,這類經年累月的調查式報道,在香港如何不成氣候。

朋友問,為甚麼?

傳媒老闆沒興趣,嫌費時、花錢。香港亦沒有甚麼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,你想取得政府部門內部記錄,除非有二五仔,否則難過登天﹔即時有內綫,往往也只限於個別事件,好像Las Vegas Sun那樣取得二百九十萬份病人記錄,迹近不可能。

朋友問,為甚麼不嘗試改變現狀?在美國,很多途徑可申請資助,不一定要為傳媒老闆打工。

美國人對香港還有興趣嗎?而且,在香港做freelance記者,殊不容易,生活逼人,年輕記者都一直在抱怨,薪金低得可恥。

朋友說,為何你們不團結起來爭取?例如集體罷工?你們沒有工會嗎?沒有保障工會的法律嗎?為何你說美國人對你們沒有興趣?即便如此,為何你們不動起來,改變這個狀況?你們就這樣甘於做奴隸一樣嗎?(「奴隸」,從來沒想過做記者仿如奴隸,朋友有點言重了。)

對,我們不夠團結,很多人怕丟飯碗,因為要養家,養父母,養子女,養自己,而香港生活指數太高了,沒有多少人能靠做freelance度日。回歸以後,西方國家對香港都失去興趣了,想成功申請美國那些funding,必須先要對方認同你的重要性,可是,幾乎人人都北望神州了,管得了你小小一個香港?

朋友說,你太頑固了。你們不站起來,便永遠受人壓逼。你為甚麼總說外國對香港沒興趣?即便是沒興趣,你們是可以扭轉現狀。做記者,不是應該堅持理想嗎

或許我真的錯了,是工作日子久了,不自覺被香港那扭曲畸型的制度洗腦?從這個長長的對話中,感到自己有點相信宿命。留在新聞界,到底還談不談理想?做freelance真會餓死?

這個朋友,較我年輕十多歲,十年八載後再見,他會否仍在堅持,抑或他會變成今天的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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