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5月31日 星期二

再見


Province Town告別旅行回到劍橋,黃昏時到Harvard Yard走了一圈。下了一星期的雨,離別前終於再見藍天一面。

甚麼最叫我不捨?就是藍藍的天。

這裡天晴是天晴,天陰是天陰,下著長命雨時,的確很討厭,有時大霧起來,潮濕的天氣和香港一模一樣,然而,並沒有自欺欺人的甚麼煙霞,鬼話連篇。

告別派對上,有些朋友哭得雙眼通紅,粧都溶化了,我輕輕拍一下其中一人的肩臂,卻把對方的淚水又催出來。有人默默呆坐,依依不捨,無聲的流著眼淚。有人飲酒狂歡,一直跳舞,是另一種擺傷感的方法。

我沒有哭,沒有狂飲,沒有跳舞。共聚的最後一夜,再次成為別人眼中典型的中國人,歛,保守,克制。

哭不出來,是因為確實不算太傷感,聚散匆匆,也不過如是。

當然,這兒有叫我捨不得的人,例如來自俄羅斯的一位女子,獨立、自信但並不高傲,平易近人。

阿富汗朋友的太太,看著她從最開始,連與其他男士握手也不太願意,一句英文也不懂,到現在,我們可以用簡單英文交談,大合照時,她會熱情的攬著我腰,對其他同班男性朋友也不再抗拒,雖然我對伊斯蘭文化認識皮毛,但直覺告訴我,這是一位揚眉女子,並不是傳統所想,對一切唯命是從。

斯里蘭卡的朋友,被政府誣告,其後從獄中出來,去了美國。初相識時,他總是心事重重,無法投入喧鬧的生活中,這也是人之常情﹔慢慢地,他開始會笑,也會說笑話,最近的派對上,與其他朋友起舞。有一夜,我對他說:很高興看到你的快樂,不再愁眉深鎖。

縱使離別但無須哭泣,因為如果將來能見面的,一定會再見﹔不相見,也不表示不相往來﹔如果最後如斷線風箏,其實也不足為奇,友誼萬歲?本來就過於理想主義。

行李收拾得八八九九,四個大行箱,與剛來的時候一樣。十個月就這樣飛過。

朋友常常問,快回家了,興奮嗎?還是,想留在美國發展?

從來對移民美國都不感興趣,香港,從來都是我的家﹔而回家,平常不過的事,為甚麼會興奮?倒是這個月來,馬不停蹄,DCNew YorkOslo Province Town,尤其是去挪威那一趟,時差加上緊密行程,兼且不停認識新朋友,說話的口水都乾了。

就在這種疲累、而心情卻平靜得很的狀態下,今天把行李收拾得八八九九,四個大行箱,與剛來的時候一樣。十個月就這樣飛過。天氣炎炎,亦與最初一樣。想起來,冬天走了後,春天依然寒意襲人,一晃眼,夏日已至,沒有緩衝期,說來便來,二、三十度的氣溫,赤熱的太陽,吃不消。

寒冬與盛夏猶如黑白分明,容不下半絲曖昧﹔也如藍天一樣,藍就是藍,不帶半絲古怪的煙霞。捱過今年連本地人都說受不了的冬天,細細回味,如此簡單直接、清脆俐落、四季分明的天氣,或許正是新英倫可愛之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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